2013年6月，房山長溝大墓在萬眾矚目下開啟了墓志蓋，北京電視臺《這里是北京》欄目對墓志的開啟進行了現(xiàn)場直播， 1200多年前叱咤風云的人物——墓主人唐幽州盧龍節(jié)度使劉濟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劉濟墓的發(fā)掘，也將學界的目光聚焦于唐代的幽州。

當時負責這次電視直播的總導演李欣，參與并見證了劉濟墓考古發(fā)掘的整個過程。2023年6月，李欣又來到十年前的直播現(xiàn)場，仍難掩心中的激動：

墓室的俯瞰照片

(相關資料圖)

李欣：第一次進入是2013年，極其震撼，非常震撼，那時還沒挖完，考古現(xiàn)場有墓志是最好的發(fā)現(xiàn)，墓志上有文字，就能說明墓主人身份，與史書一對應，它的歷史文化價值就出來了。

墓室的俯瞰照片

劉濟墓位于房山區(qū)長溝鎮(zhèn)墳莊村，背靠上方山，南臨拒馬河，占據(jù)了絕佳的風水寶地。墓葬全長34米，寬15米，最深處距離地表5米，鑿山為穴，墓室為青磚砌筑，大墓整體面積超過500平方米，比一個普通籃球場還要大將近100平方米。

更霸氣的是，今天看來，劉濟的墓室呈“五室一廳”格局。北京考古遺址博物館研究館員劉乃濤是當年劉濟墓考古發(fā)掘的領隊：

劉乃濤：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劉濟墓所在地，規(guī)模很大，前后兩室結構，前面是墓道，穿過墓門，來到主室，前面有兩個耳室，主室兩側各有一間側室，用現(xiàn)代家居觀念來看可以算成五室一廳。史思明的墓都沒這么大，劉濟墓確實是到目前為止，北京地區(qū)唐代墓葬規(guī)模最大、結構最完整的一座。

劉濟死后能享有如此等級的墓葬，與他的身份直接相關，作為唐朝中期的藩鎮(zhèn)將領，劉濟擔任幽州盧龍節(jié)度使時統(tǒng)轄的范圍涵蓋今天的北京全境、河北北部、天津大部及遼寧西部地區(qū)，是河朔三鎮(zhèn)中實力最強的藩鎮(zhèn)。

石棺床照片

2013年3月，在長溝大墓的主室內，考古隊終于將一張巨大的石質棺床清理出來。這張石棺床長約5米，寬約3.6米，上下共有5層。石棺床是做什么用的呢?

記者米夏采訪北京考古遺址博物館研究館員劉乃濤和北京古都學會副會長李欣

劉乃濤：石棺床就是給墓主人放棺槨的床，放置墓主人棺槨的一個設施，把棺槨抬高一些，它呈一個須彌座的造型，每一層都雕刻著圖案，第一層類似于金剛面的形象，第二層裝飾著祥云紋，刻得比較淺，第三層是一些瑞獸，獅子、羊，為墓主人祈福，第五層基本上是牡丹花卉，因為牡丹在唐代盛行。

石棺床金剛面雕刻（攝影 胡欣）

難以理解的是，五層的石棺床只有第一層和第三層浮雕的金剛面和瑞獸紋飾精致細膩，其他層只描繪了墨線，并未雕刻，碩大的棺床似乎出現(xiàn)了“趕工”的痕跡。劉乃濤認為，這可能與劉濟倉促下葬有關。

劉乃濤：劉濟從死亡到下葬只有四個月的時間，既要建造墓室，又要制作棺床，時間很緊張，如果時間充?？赡苓€會再加工，所以粗糙了一些。

劉濟為何倉促下葬？墓葬中的兩方墓志是否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文字線索呢？其實劉濟墓的巨大歷史文化價值，包括劉濟身份的最終確認，都源于墓葬中出土的兩合墓志（注：合是量詞）。

證明劉濟身份的碑文拓片

墓志一般分為上下兩層，稱為“一合”墓志。墓志的上層為“蓋”，下層為“底”，也叫墓志石，墓志蓋上刻有類似“文章標題”的簡要文字，而墓志石上的文字，更像是今天的悼詞或者一封記述死者生平的表揚信。

在劉濟的墓志石上，清楚地描述了劉濟的死因，“寢疾薨(hōng)于莫州之廨（xiè）舍”，意思是說，劉濟因為疾病死在工作崗位上，這和史書中記載的死因截然不同。

記者：關于劉濟的死因，有說他是被他的兒子毒死的？

劉乃濤：《舊唐書》和《新唐書》都有記載，劉總這個人性格殘暴，為了繼承節(jié)度使職位，他用毒酒把父親劉濟毒死了，我們對劉濟的尸骨進行過檢測，但是經(jīng)過1000多年的埋藏，即便是被毒死的，也檢測不出來，所以不能通過尸骨的檢測，說明劉濟是不是被毒死的。

劉濟夫人墓志蓋四剎牡丹花造型浮雕

及文吏懷抱十二生肖浮雕?（攝影 米夏）??

在對劉濟墓的考古發(fā)掘中還有一個疑點讓考古人員費解。兩合墓志中，劉濟夫人的墓志蓋上描金篆書，四周還有彩繪浮雕的文吏懷抱十二生肖圖，技藝精湛，做工豪華。劉濟夫人的墓志蓋如此精美，男主人的墓志自然更值得期待。

但考古人員發(fā)現(xiàn)，劉濟的墓志與其夫人張氏的相比，不僅體量小，裝飾中也完全沒有浮雕、描金、彩繪的手法，只是簡單地在石頭上刻出人物線條。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墓主人劉濟的墓志反倒不如夫人的墓志豪華。這是什么原因呢？

（攝影 胡欣）

劉乃濤：可能是劉總作為兒子孝順的心理，表示孝心，把母親墓志做的好一些，因為他母親下葬的時間比劉濟晚多了，也有更充裕的時間去做禮儀方面的事情。

在劉濟墓志中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文字：

劉乃濤：押奚、契丹、兩藩……，幽州盧龍節(jié)度使有安撫契丹族和奚族的職責，墓志上的文字透露了唐王朝與周邊少數(shù)民族之間的關系，互相的經(jīng)濟交流、文化交流，劉濟時期對民族融合和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格局形成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歷史長河中，北方少數(shù)民族與中原王朝的相互沖突與融合從未停止，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正是在這樣的歷史震蕩中逐漸形成。

作為北京現(xiàn)存面積最大、規(guī)格最高的唐墓，劉濟墓為研究北京地區(qū)晚唐時期的藩鎮(zhèn)制度、墓葬形制提供了寶貴的實物材料，是難得的珍貴文物。

我們期待不久的將來……

《文物里的北京》大型融媒節(jié)目

總策劃：李秀磊

監(jiān)? 制：李哲勇? 邊江

統(tǒng)? 籌：郭士熒? 吳勇

本期采訪：米夏

本期文案：米夏

播? 音：郭煒

制? 作：梁和芝

新媒體統(tǒng)籌：魯春艷? 劉晶? 楊苗? 紀佩佩

視頻拍攝：張?zhí)燔? 胡欣? 李漣臣? 張月嬌

后期制作：張?zhí)燔? 張月嬌

美術設計：于浩

新媒體編輯：牛琦 鄭樂欣

來源：北京廣播電視臺